【凌李】比邻 09
09
<已经可以考虑随身携带手术刀了院长。>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他们在的这个城市里下了点雪。
洋洋洒洒染白了房檐，安安静静在地上铺出层毯子。
大人小孩都在外面玩，一瞬间大家仿佛都变成了一个年龄段。
不过李熏然可高兴不起来。
其实以往下雪他都是挺高兴的，他也喜欢玩。只是这回雪下得不是时候，昨天晚上的案发现场，大雪一盖，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李熏然站在画满线索的白板前叹气，抬头一看表已经十二点了，屋里一早晨都沉闷闷的，大家也该出去换换思路。
“都吃饭去吧。”
办公室里的人瞬间走了个遍，李熏然拒绝了一众人的吃饭邀请，自己窝在办公室里叹气。
窗户外面还飘着小雪花，李熏然心里烦燥燥的，继续划拉了一会儿线索图，把头埋进了纸堆里。
他有点饿。
但又不太想去食堂。
哦。
凌远也是闲了，不，用韦三牛的话来说，凌远整个人都抽风了。
凌院长从上周开始就买来很多本菜谱，以前办公桌上全是文件，现在堆的全是菜单。
“你要改行啊？”韦天舒不满的在凌远桌前晃荡，“你不管附院啦？”
凌远拿眼刀剜他:“谁说我要改行了？”
“不改行，不改行你看看你这一桌子都是啥！”
凌远不跟他废话，自顾自研究。
韦天舒冲上去把手往那堆图片上一盖，郑重其事的问他:
“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哪家的姑娘这么难伺候。”
李睿今天一早上排了两台手术，做完骨头都快累散架了，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碰见韦三牛回来。
“诶韦主任。”
李睿费力的抬起手来跟他打招呼，韦天舒跟没看见一样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整个人脸色发白，精神看起来比他还差，嘴里还念念叨叨，李睿追上去才听清几个字:
什么什么
“世风日下。”
李熏然和凌远共进晚餐18天，不光吃过医院食堂，附院和警局周遭品质好的饭店餐厅，也都被他俩给搜罗了出来。
其实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邻里感情越来越亲切，约饭越来越熟练，微信从打字变成了语音交谈。
其余，也没什么别的了。
当然，一开始李熏然是以为没什么的。
但是他渐渐发现:
他好像越来越离不开凌远了。
离家大半个月的李夫人终于要踏上回程的路，昨天出发前特地给自家宝贝儿子打了个电话，李熏然还蹲在警局里加班，一接电话刚开始还乐呵呵的，一听见老妈要回来，反而有些难过。
最后还脱口而出一句“妈你要不在我二舅那再住两天”，然后被李夫人狠狠臭骂了一顿。
李熏然挂了电话之后就莫名难过，而且他也知道原因根本不是因为妈妈骂他。
小李警官闷闷开车回家上楼，一路闷头走，最后差点又拿自己家钥匙去捅凌远家大门。
家里没人。今天凌远值夜班，晚饭的时候跟李熏然说过。
那扇门紧紧关着，李熏然想起来上次醉酒的经历，他拿指头摩挲着锁眼，有些脸红，又有些愤愤:
当时为什么不把我直接扔出来。
办公室里的暖气坏了，屋里又闷又冷，李熏然趴在桌子上不愿意动弹。
他今早八点给凌远发消息说今天母上会回家，凌远现在还没有回他。
细小雪花撒在来人的衣领上，他来得匆忙，到现在还没有来得及把外套的扣子扣好。
李熏然早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只不过睡得不深，他隐约听见有人走进来，可是他太累太困了，又不想睁眼。
反正又不是想见的那个人，他不想睁眼。
凌远把保温桶放到一边，弯腰去看李熏然的脸，看着他真睡着了，把旁边衣架上的外套摘了下来轻轻给他披上。
李熏然瞬间就清醒了，一下子抬起头来反而吓了凌远一跳。
“我吵醒你了？”凌远冲他微笑。
“没有没有。”李熏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一抬手就感觉外套要从肩上滑下去了，小李警官立刻转身按住它，结果外套还好好安在他身上，压根没动。
李警官尴尬的禾禾两声:“没有，我本来就是眯一会儿。”
他眼底下一圈青，凌远看着心疼，拿手去摸他的头发。
李熏然想躲却没动，最后只是拿手挡了挡凌远的手。
他几天没洗头了，他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以前从来不记自己几天不洗头。
“你手怎么这么凉？”李熏然拿手指摸了摸凌远的手背。
“外面下雪。”凌远把手收回来，“阿姨今天要回来了？”
“嗯。”
李熏然被戳到痛处，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他不知道凌远是不是该高兴，反正他不高兴。
“最近有什么新案子吗？”
你看你看，李熏然。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他都能看出来你是伤心还是难过。
让你不高兴的话题不会重复第二遍。
那你又看出什么来了？
你又做过什么了？
李熏然瞥到桌上的保温桶。
怎么办，这不是他的啊。
是谁的，还能是谁的啊。
李熏然心里酸，眼底也酸，嗓子眼里开始往上哽，眼前晕开一片雾。
李熏然禾禾笑着把头转开:
“也没什么新案子。”
“外面这么冷，院长你应该多穿点的。”
“天气预报都不看，你这医生是不是太不合格了。”
李熏然把手指绞在一起，他倒是没哭，硬生生瞪大眼把水都往回憋回去，凌远看他不对劲凑过头来，被吓到之后还是镇定的去给他扯纸巾。
“熏然？”
“熏然？”
李熏然捏过纸巾有点控制不住的抽嗒，半天才说明白一句话。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你都把我宠坏了。”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嗝”
“的晚餐。”
李熏然自暴自弃的念叨，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个样的，他本来不应该是这个画风的。
他应该更坚强，更独立，更有意志力，酒量也更好。
不会一失恋就喝得找不着家门，也不会一看见好吃的就走不动道。
他能和凌远做一辈子的好邻居。
但是好像所有事情都朝自己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凌远想给他擦眼泪，却发现李警官还是太坚强，眼睛里的水转来转去就是不往下掉，凌远等了好久也没等着泪水，索性拿纸给李熏然擦鼻涕了。
他把手搓热了去握李熏然的，去捏他指骨上覆的那层薄薄的皮肉。
他承认他从见着李熏然，就一直在想办法来套近乎，偶然的必然的，巧合也好误会也罢，反正他套到了。从早上收到消息，凌远就想着要怎么跟小李警官说明这件事，现在好了，偶像剧氛围铺满全场，简直做什么都顺理成章。
外面雪有些停的趋势，正午太阳也有点冒出头来。
正正好好温暖浪漫。
凌远刚要把那句我喜欢你说出口，门口就传进来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呐喊:
“头儿，我跟你说，我们发现线索了”
凌远想要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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