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李】比邻 03
03
<磕到眼角的痛，没磕过眼角的永远不懂。>
李熏然努力平静下来，但还是高兴的眼角蹦出一道道小褶，他拍了拍凌远的肩膀，“这下好了，咱俩是邻居啊，有空你来我们家吃饭，我妈做饭也可好吃了。”
凌远答应说“好”，看着李熏然边喊着“妈我回来了”边进了对过那扇门，他抿抿嘴角，想要抑制一个发自内心的傻笑。
外面是初冬的阳光，秋天的落叶与色彩还铺在地上，混成一幅单看就暖意融融的画。只是忙碌的人来不及不看风景，当然风景也自顾自美得不屑于看人。
李熏然回到家后高兴了一会儿，就开始对自己的行为进行深刻反思，并且跟自己保证下回再也不犯了。李局长在局里值班还没回家，李夫人独自看着儿子一脸严肃，觉得他肯定是这周忙得太狠了，于是张罗着进厨房要给儿子做顿好的补一补。
中午李局长回来了，看着一桌子好吃的埋怨老婆偏心，笑着说在家里伙食水平都是由儿子决定的。
由于职业原因一家人好久没有一块吃个饭，李夫人显得很高兴，一个劲给李熏然夹菜，李熏然明显感觉早饭吃多了，这会只能多说话来掩饰自己已经告负的战斗力。
说了一会家长里短，李熏然按耐不住要把话头扯向凌远:
“爸妈，你知道咱们隔壁陈大爷是什么时候搬走的吗？”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叫你老不回家，什么也不知道。”李局长佯怒道。
“你回来得多，爷儿俩谁也别说谁。”李夫人把剥好的虾放进李熏然碗里，李局长说了句别老惯他，结果被李夫人一眼给瞪了回去。
“现在隔壁住进来个年轻人，听说是个大夫。人还挺好的，那天我买菜回来碰见，还帮我拎包来着。”
李熏然看着自家母亲一脸真挚的表情，低头默默喝了口汤。
“嗯，人挺好的。”
“的确挺好的。”
吃完饭李熏然决定还是要跟老两口简述一下昨晚到今早之间的事情，不过他守着个身为警局局长的父上，不好意思真的陈述事实，于是只能把昨晚到今早的事一再剔减——除去醉酒，除去砸门，除去夜闯邻舍和夜不归宿，李熏然讲出来的，就只有凌远那一顿有点撑到他的早饭了:
在谌毅家里凑合一晚清早回来的李熏然，碰上了“人的确很好”的凌大夫，因为太早怕影响妈妈休息，李熏然就受邀到“人的确很好”的凌大夫家里吃了一顿早饭。
嗯，真是完美无瑕。
李熏然义正言辞的讲，李局长不屑于听他乱七八糟的陈述，顾自在一旁看午间新闻。只有李夫人听到了心里，并且提议要请小凌来家里吃顿饭。
李熏然听着终于拐到点上的话开心得不得了，抱着李夫人的胳膊笑着说下午就去请他过来。
有来有往，才能发展稳固伟大友谊嘛。小李警官这样想。
不过李熏然下午到底还是没有请到凌远，他兴冲冲去喊门，隔壁的门却始终紧闭着，敲了很久也没人应。
李熏然心里有点失落，但一想作为医生忙点也很正常，终究房子在这跑不了，也就暂时搁置了。
事实作证那天凌远的确不是故意的，他中午就被一通电话给叫到了医院，结果手术从下午做到深夜，他没再回家，也就错过了李熏然的邀请。
后来连续一周医院里都开始变态忙，换季发病率猛增，很多人都由于一点点小感冒恶化成这病那病，医院里人满为患，凌远也见天早出晚归，坐诊手术不算还得抽出精力来处理号贩子和家属的激烈情绪。
于是他从那天之后再没见过小李警官了，他想念那双圆圆亮亮的眼睛，每每深夜回家盯着隔壁那扇门他都有种想敲门的冲动，不过还是让他给一次次压下去了。
反正家在这，终究是跑不了的。
李熏然说起来也是忙，那天在家呆了一天歇了歇第二天又被一起案子给大清早叫到了局里，随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李熏然心疼老两口，夜里还得被他吵醒，索性带了东西直接窝在了警局里，再没心思想什么时候请凌远吃饭了。
忙忙碌碌又一个多星期，相逢没来冬天却先来了，街上明显萧索了许多，尤其入了夜和天刚亮的时段，外面的气温待不住人，就更显得有些荒凉。
这天凌远刚开完例会，有些悠闲的在医院里到处晃，天气稳定下来，医院里就诊的人也比前两天少些了，住院部安安稳稳的没再有家属闹事，投资项目也差不多谈了下来，凌院长心情愉悦，弄得整个院里也都是春风拂面的。
一路溜达到了医院正门口，门诊值班的小护士笑着跟凌远打招呼，凌远冲她礼貌的笑笑，走路带起的风拂起他一点白大褂的衣角。
年轻姑娘有些脸红，拿着托盘快步走开了。他们的院长好像总是这样，永远沉稳帅气有风度，只看他站在那里，就赏心悦目心满意足的。小护士进屋前想再饱一回眼福，却看见凌院长已经不复刚才的自若，风风火火朝另一边的急诊区跑了过去。
她自诩来的时间不短，发誓自己从来没见过院长这么着急的时候。
李熏然受伤了，不是大伤不是血窟窿，只是他在和犯人搏斗的时候，不小心磕破了眼角。
他早上没吃早饭有点犯晕，偏偏那会躲避攻击得猛一起身，李熏然当时就感觉眼前立刻泛黑，接着就是左眼一阵剧痛。
他最后还是把罪犯制服了，不过也吓坏了来接应的一众人，把犯人压走第一时间就都贴上来看他眼睛到底有没有事。
其实不是大伤，李熏然只是磕上了旁边一把椅子的金属椅背，虽然看着呼呼流血渗人，但也只是个小伤口。
不过这位置实在是难过，几乎一眨眼就跟上刑一样，李熏然想擦擦流出来的血，一碰都疼得他咧嘴。
后来简瑶跑过来一脸严肃的说那椅子生了锈，为了他的安全一定要带他去医院打一针破伤风。谌毅没见过李熏然挂彩，整个人紧张得不得了，也义正言辞的拒绝李熏然想要先回去处理犯人的提议，坚持要先带自家师父去医院打疫苗。
李熏然拗不过两个人，最后折了个中，谌毅自己去医院打针，简瑶跟着归队。
所以凌远透过医院正门前玻璃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一个小青年慌慌张张把李熏然从车里扶出来，跟着李熏然往急诊处走，李熏然的手捂在左眼上，指缝还透出来点鲜艳的红色，所有一切看起来都仿佛着刚受了大伤。
凌远承认他几乎是立刻就慌了，他不想李熏然有事，各种意义上的，他都不想。
于是他几乎是一路跑着冲到了两人面前，没有招呼没有笑脸，一上来就去拨李熏然挡在眼上的那只手，吓得谌毅要不是看在凌远一身白大褂的份上，差点直接就动手了。
这再次的相遇实在是有些突然，李熏热在低血糖和左眼周火辣辣疼的双重折磨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瞄到对方胸前那张小牌上熟悉的笑，才让他记起来这是上回收留他的邻居。
给他捡东西，盖毯子，串钥匙，还给他做超级好吃的早饭的邻居。
李熏然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喜悦，却发现凌远对他的情绪没有丝毫反应，只是盯着自己的左眼看，弄得李熏然一再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因为眼前一脸慌乱皱着眉头的凌远真的是和记忆里那个镇定自若的人有些出入。
“凌医生？”
凌远没跟他搭话，依旧没有招呼也没有笑脸，只皱着眉，抿着嘴角去看李熏然那道横在眼角的伤。
猛烈的撞击撞开了眼角的皮肉，豁开一个鲜嫩的伤口来，加上很多横在眼皮上大大小小的血道，所以弄得李熏然难以睁开眼睛，凌远看着就担心他是伤到了眼球。
凌远比李熏然高，这个距离正好能让李熏然看到凌远整张脸上紧绷的表情，李熏然觉得尴尬，他觉得此刻该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谌毅也被凌远的严肃给吓着了，小心翼翼地跟着凌远看他师父的伤口，大气也不敢出。
“怎么弄的？”凌远的语气冰冰凉凉，像是父亲审问在外面疯玩把自己弄伤的不懂事的孩子，一下子把李熏然捅到了十几年前他被李局长压迫的日子里，明明是弄伤的自己，却好像闯了老大的祸，整个人都透着心虚：
“嗯...我磕在椅子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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